小丑,擅於隱藏自己的情緒,善於處裡各種事情,善於面對各種傷痛,卻不擅於坦承面對自己
「那這次任務也麻煩你了。
「我知道了。」
半年前這樣的對話,事情也有了轉變,一個誰誰誰,要嫁給一個誰誰誰,而另一個誰誰誰卻渾然不知事情發生在這半年之內,半年的騙局。
──所以假如他知道了,假如他知道了會怎麼樣呢?
我問你,假如你知道了會怎麼做?
*
「不穿白色。」
婚紗店裡機近大吼的聲音,拐子已對著店員舉起,去你的什麼跟以往的反差,還有什麼改變陰沉的形象這些全都令他火大,雲雀恭彌不陰沉,只是比較孤僻,要不是三浦春這樣嚷著非今天不可他也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
無奈的表情,直到他看著對面女孩穿著婚紗漾著溢滿幸福微笑的時候,無奈的表情才有點軟化,今天是大晴天,不知道這樁喜事的獄寺隼人絕對還在澤田綱吉交代的任務裡奔波賣命。
──活似像個王國裡的小丑
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三浦春的手機響起詭譎的鈴聲,仔細聽的話就像是小學生新式體操的音樂,電話的主人還在彼方忙進忙出,鈴聲仍然一直響,像是要參加喪裡的那個男人瞥它一眼,沒有接也懶得接,呼了一口又長又沉的哈欠緩緩閉上眼。
*
「………。」
好不容易回家,撥電話給她她居然沒有接,心理悶著,搔著銀髮在家來回走動,碎碎念個不停,所謂『歇斯底里。』因為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也許吧?
在客廳裡繞了幾圈想了幾回卻還是沒有叫做『頭緒』的東西,十代首領偏偏在這個時候再忙些什麼匆匆說幾句就掛斷,也不想打電話給那個叫做山本武的男人問他們是怎麼了,所以只好在家自己吃自己,所以說『固執成這副德行的男人已經很少見了。』
『被排擠了。』不免在腦裡衍生出這種奇怪的思想。
癱軟在沙發上靜下心企圖把腦袋放空,繼半年後回到的家,沒有一點灰塵,是那個傻女人打掃乾淨的吧?將煙頭燃起,覺得內心有些空洞,櫃子上擺著兩人的合照,究竟他們兩人在一起之後他是否曾經很認真的伴在她身邊過?
就連她什麼時候剪了短髮他也不記得了不是嗎?
半年之間,她跟雲雀恭彌越走越近的事他略有耳聞,是不是在一起了?
這又得要親眼見見才能確定那些流言蜚語。
突然覺得,也許該把她擺再第一工作擺在第二,也許吧?雖然是這麼想,卻沒有一次真的做到
偶爾山本會調侃他,說她會在不知不覺中溜走,會嗎?也許吧?
「……會嗎?」
「……。」
桌上散亂的信箋,一點紅色的信封探出頭,銀髮的男人沒有注意。
*
黑色轎車奔馳在義大利的商店街,黑髮的男人閉上眼假裝熟睡,旁邊坐著一個傻女人東張西望,一下子草壁學長什麼什麼,一下子獨自傻笑些什麼,有她在的地方通常不會有叫做『安靜』的形容詞。
對於她聒噪的聲音,黑髮的男人意外的並不厭惡。
「三浦春我問妳。」
杏眼天真的望著他;男人沒有動靜「如果獄寺隼人沒有出現怎麼辦?」
「那小春就嫁你。」像是沒經過大腦的爆炸性發言,從認真的神情來卻看不見這一點。
──只要雲雀先生不介意多待一個麻煩進家門。
──我不介意這個麻煩進我家。
這場婚禮像是一場賭局,拿她的終身幸福,假如輸掉了幸福,連同對銀髮男人的信任一起出局
「草壁,準備好結婚證書,要在婚禮當天簽下這份契約。」
*
自以為被大眾排擠的他在街上無趣的晃晃,居然覺得無趣,平常呢?一回來就有她伴在身邊,嘴上說著蠢女人,其實心底感受著陣陣的甜味。
現在的她在做什麼呢?
似乎,該是把工作這個重擔稍為擱下的時候了。
人嘛,總會在即將要失去的時候覺得珍貴、婉惜,彷彿恍然大悟,這女孩對自己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吶吶,遠方的妳阿?可以告訴我嗎?如果我挽回,你會讓我有機會疼愛妳嗎?
──我說小丑阿,你一直愛著她,只是不曾去表現溫柔霸了。
婚紗櫃裡的白紗,她壤過『什麼時候才能夠穿上?』
黑色轎車停靠在路邊,他再熟悉不過,那車牌被她撞爛的痕跡,那個時候惹的他大聲怒吼,是因為憤怒,是阿,可是你在憤怒些什麼?因為她的開車技術而憤怒?或是那一狀也許會危害到她自己的生命?
感情都是這樣的,自然而然的。
楚在前面一陣子不見車主回來於是往裡頭探了探,那傻女人的車鑰匙居然留在車上,而且還停在紅線上……。
──雲雀先生,我的車該怎麼辦?
──上我的車就對了。
這便是十分鐘前的場景。
嘿,你阿,怎麼就不像這樣強硬一點呢?
那女孩為你死心蹋地阿。
「阿勒?獄寺你回來了啊?」
「?」
*
靜靜凝視拱橋的彼方,黑髮的男人凝視著她,假如三天後的婚禮沒有人出現阻礙他,那她便是囊中物。
──先讓她逃不掉,再讓她愛上他。
「我送妳回去。」
「好呀。」
腦中浮現銀髮男人的面容,揮之不去。
如果他真的沒有出現該如何是好?她真的沒有認真想過,就嫁了吧?
雖然這樣說心裡卻無法服從,打從一開始就相信他會來的吧?
『假如他有看見喜帖的話。』
待續。
她呆愣的坐在黑色的沙發上,等待還在浴室裡沖澡的男人,他說,今天跑了很多地方身體一定很骯髒,所以回到他家以後非先沖澡不可,原來雲雀先生也是個有潔癖的人,她第一次知道。
他還說了什麼她早已有些忘卻,心不在焉的,無法集中精神,只是清楚的聽見雲雀恭彌對他下的指令,說,只要讓妳回妳跟他的家的話,我們就一點也不像未婚夫妻了,所以她才會在這裡,雲雀恭彌的家,也許──也可以算草壁先生的家。
剛剛回她跟他家的時候,還看見散亂在桌上的信箋,他肯定沒拆開的,眼神透露出一些惆悵,一點失落,其實有那麼一點希望回家的時候碰見他,希望他可以跟她說『蠢女人,別走。』
──那個時候失神打翻的水杯,她還來不及整理便匆匆踏入黑色轎車的車門。
手機響起的鈴聲在房裡迴盪,準備要接聽的時候被溼熱的大掌阻止,帶著些許空洞的眼神。
*
我是不知道確切的情況拉,不過雲雀學長口風緊的,問小春她也只是笑著帶過,大家都在收到喜帖後才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
「怎麼會?」
慌忙的翻著桌上的信箋,如果山本武說的沒錯,那絕對會有的,她跟他的喜帖。
他知道他並沒有憤怒的資格,因為獄寺隼人就連給她一個承諾都做不到,而另一個男人做到了,所以他並不覺得憤怒,只是覺得很突然,覺得有些後悔,相信如果自己勇敢些,果決些,那女孩現在應該不會離開吧?
「找到了……。」白色的信封,白色的信箋,還有裡面那張照片,她笑的很甜,而那男人仍然一附死臉,不是很正式的邀請函,裡面大略寫著,我跟恭彌要結婚了,請大家一定樣來參加婚禮喔。阿阿……果然像是那蠢女人的邀請函阿,那就是她的語氣。
知道實情之後當然會覺得些許疲憊,這才靜下心仔細的看著兩人一起租下來的房子,當初,是她選的,在離彭哥烈大宅不遠的地方,他是付錢的那一個,家具是她挑選的,他還是付錢的那一個,擺設是她擺的,他是搬的那一個,就像在腦海裡播放著租房子到搬進來的情境,雖然他做的盡是些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卻直到這時才露出回到家的第一個微笑。
「打電話恭喜一下……好像是應該的吧?」
路過廚房的餐桌,被打翻的杯子在訴說些什麼,他沒有注意,不巧門鈴這個時候響起,心理頭還咒罵著是哪個臭傢伙──早安阿!獄寺。
「啊?十代首領?你怎麼有時間來?」
那個──因為喜帖上沒有寫日期,所以我就來通知了。
獄寺隼人從來就不知道,跑腿也算在首領的工作範圍裡。
「首領要進來嗎?喝杯茶再走吧?」
這還是第一次有外人拜訪他與她的家;外人……什麼時候在他們兩人之間連自己敬愛的首領也變成了外人?吹涼泡好的熱茶,他隱約記得那茶香,溫潤的感覺。
閤上雙眼盡是她與他的回憶,他罵她蠢女人,她說他不會憐香惜玉,撲鼻而來的茶香勾起那令人眷戀的回憶……。
「獄寺有一點後悔的感覺吧?」
「是她自己想走的。」呵呵,澤田綱吉露出古怪的笑容,小聲說著獄寺你還真是嘴硬阿。
──是這樣嗎?喂,獄寺,也許她根本沒想走?
『最終曲終人散,小丑行禮,抬頭之後與她四目相接,只剩她的觀眾席透露著不想離去的訊息。』
*
青一色黑色的客廳今日沾染的些許鮮豔的顏色,鮮黃的黃花插在黑色的花瓶中如此的突兀,他搔了搔頭尋找著昨夜寄宿的她,還不見人影,沒見著她,連草壁也不知去向,通常這個時候已經會有簡單的早餐上桌,霎時一股麵包香傳入鼻尖。
她從廚房探出頭說『小春準備了早餐喔,草壁先生也在喔。』
正想發怒的他在瞬間將憤怒平息,因為她的微笑。
麵包的味道淡淡的,在口中令人眷戀,既使吞下肚許久,也還殘留著香味在口中。
「獄寺好喜歡這種麵包,每次他在家的時候早餐都是這個。」眼前的男人皺了皺眉,放下沒吃完的麵包沉默了幾分鐘,心裡不是滋味呢。
「妳這麼喜歡那傢伙。」
「是阿,小春會用一輩子在他身邊。」男人喚草壁去準備轎車,婚禮就在明晚,必須去看看會場有什麼缺失,事實上還隱藏些其他的情緒。
──同等妳對他的感情,那便是我對你愛的份量。
*
銀髮的男人半臥著起身,按著劇烈疼痛的頭,嘴裡嘟囔著;以往,不小心應酬醉了的話,床頭櫃都會擺上一杯解酒液,下面壓著一張紙條,說『下次別喝太多了。』依稀還會記得她溫柔的笑臉,看著空蕩蕩的床頭櫃,眼神透露些許落寞,按著抽痛的太陽穴嘗試將腦袋放空。
──搬進兩人的房子之後,他記得,除了應酬以外他沒沾過任何一滴酒,連菸也不抽了,現在才知道,因為心思都集中在她身上,酒阿、煙阿,嘴裡喃喃唸著還覺得這兩樣東西陌生的很。
拐彎踏入不常來的廚房,腦海裡映上去年的情人節他們在廚房一起做晚餐的樣子;眼神飄向翻倒的水杯,心中竄起一股莫名的悲傷,那之後,她回來過嗎?霎時心頭糾結著痛苦,按著就要爆炸的額頭,櫃子裡的解酒液上貼了張便條,說著『別喝多了。』此刻他才潤濕眼框,隨手抓了件外套奪門而出。
──擅於隱藏自己心意的小丑,澎湃的感情在瞬間潰堤。
──小丑阿,請你盡你所能的放開手好嗎?
*
今日,她穿著滾蕾絲的純白禮服,頭上掛著頭紗隱約見著她有些憂鬱的神情,隔著手套緊握雙手,些微顫抖著雙手。
「小春小姐你很緊張嗎?放鬆點沒什麼好擔心的。」
雖然當初很篤定的告訴雲雀恭彌『獄寺隼人一定會到場』現在卻怎麼樣也提不起自信,眼看再過五分鐘就要進場,心理不禁咒罵『獄寺隼人這個討厭鬼。』
「一平──如果隼人他等一下不出現,小春應該要掉頭就跑嗎?」
「他會出現的,小春小姐。」儘管這句話已經說了千百變,也無法去除緊張的心情。
進場的音樂響起,她渾身顫抖,想盡辦法用最慢的速度踏出化妝間,一平提著她的婚紗尾隨在後,隱約見她顫抖的厲害,踏上紅毯的那瞬間回頭看了最後一眼,咬緊牙根走往雲雀恭彌的身邊,就向即將踏入萬丈深淵,眼底閃爍些許淚光──今日的她美的是最美的新娘,即將會是雲雀恭彌的新娘。
在萬眾矚目下三浦春只想掉頭就跑,但一平說了,門外有雲雀先生的人,雲雀恭彌,危險的男人他一直警告她的,如今,卻即將成為他的女人,建立在一場賭局上的婚姻。
紅毯的終點,雲雀恭彌仍然一席黑衣,面帶微笑,用唇語像她說『是我贏了,今天以後妳是我的。』
──跑吧?三浦春?
看見講台上的祭司嘴唇一開一合,腦裡突然閃過這想法,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才往後踏一步便聽見門口傳來猛烈的爆炸聲,那男人帶著兇狠的眼神,也許眉頭深鎖,也許帶著劇烈的頭疼,那便是嚴重的宿醉。
『喂,蠢女人,回家了啦。』
掌心的溫度、深鎖的眉頭、寬大的背影,那一切都令她開心,不知道走了多遠,只知道他們一直前進,他穿著拉塌的衣服,她穿著厚重的禮服,思緒還殘留一些在剛才的混亂錯愕中,大伙錯愕的面龐,雲雀恭彌鐵青的臉色,管不了那些只是嘴裡帶著有史以來最燦爛的笑容。
「吶、隼人。」
「不要跟我說話,妳蠢死了。」
她停住腳步,他停住腳步,看著她,明明有許多話想說,一時卻也說不出口,只是狠狠的抱緊她。
──你沒有話想跟我說嗎?
──有阿,說不出口罷了。
掏出口袋裡的盒子放入她手中,躊躇了許久深鎖在地間的──那只訂做的對戒。
*
她翻開泛黃的相本,指著結婚那天的相片,說,那天隼人從婚禮上把小春帶走,這樣算私奔嗎?
「噗……。」聽她這麼說,他差點吐出沒嚥下的那口水,痛苦的表情吐出撒啞的一聲「啊?」她只笑的開懷,撫摸著緩緩變大的腹部,家裡的第一個新生命將會在五個月之後誕生。
──起出,他說著很麻煩,卻也露出期待的眼神。
『在舞台落幕的黃昏,眾人散去的觀眾席只剩女孩與他相互凝望,從唇語中讀出女孩對小丑說的──我一直在等你。』
『於是奢華的馬戲落幕,小丑卸下心防的面具身手擁抱一直等待著他的女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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