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7日 星期四
《我願。上下》REBORN-獄春
+時間交錯一點點+
現在開始正式半休欄。
告訴我,你最愛我哪點?
她總是喜歡不厭煩的問著。
*
那是一指平凡的午後,他們搭著到郊區的公車,爬上了蒼綠的小道,求的了一枚白籤,他們氣喘呼呼的站在神明面前合掌祭拜。
女孩斜眼瞄著身邊的男人皺緊眉頭緊閉雙眼,笨拙的在神明面前許下願望,左邊的女孩與她身邊的褐髮男孩雙手交握著,她也笑的燦爛,在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無暇,伸手緊握右側的大手,他也回握,再那一刻她握的好緊,沒有為什麼,不過是出自於直覺,三浦春就是想要在那一刻緊緊握著。
印象深刻的是寺廟門口高掛的檜木上刻著的名字──鈴虫寺。
──那年夏天,女孩空白的腦海,沒有說出自己的願望。
34.我願……。
以前的她們是這麼聽說的,只要向那裡的神明祈求,那麼在此處的神明就會幫助你,但是你卻只能許一個願望,只能許一個。
現在,此處已被白雪覆蓋,她手裡握著幸福御守,金色的紙上壓著紅色的字,幸福……她不斷的凝視著那樣一個辭彙,人潮蜂擁的在神明前面逗留然後離去,接著換著下一批人再前面停留一陣子,接著又離去,只有她呆滯的看著手裡緊握的幸福,努力的抓緊它別讓它被人所形成的潮流沖走。
幸福,她覺得這個辭漸漸的離她越來越遠,她只能緊緊握住別讓它流失。
她看著深遠的藍天,一個又一個的願望數不清,在腦海裡浮上又消失,升起又下降,她有數不清的願望;她希望身體健康,她希望愛情順利,她希望能快樂,她希望能幸福,她希望別人也幸福,她覺得她好貪心,願望一個一個跳出來無法下決定,覺得這樣好,那樣好像也不錯,嘴裡吐著白煙,氣溫好像又下降了些。
她搓著戴上手套的雙手,距離大家一起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年,那一切都在他腦子裡迴盪,她與他偷偷牽起的雙手,她合掌時腦中的一片空白,今天再來的時候她已經驚覺能掌控的幸福已經漸漸的不在自己手上,那時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也下定了決心。
──我願,能平安。
掏出內心裡所有期望與期盼,在這個願望裡下注,忽然覺得心頭苦澀的無話可說,有些哽咽的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腦子裡迴盪的十年前已經不存在,現在裡頭只裝滿了他對她肩酸刻薄的話語,對於那樣的事情,她已經好幾次哀傷的癱軟過,只是心裡的愛戀又狠心的讓她一次又一次爬起來,掌心裡握住的幸福,不知為何居然如此諷刺。
──在她的世界裡,不是幸福不曾來到,而是它已經遠去,如今幸福漸漸的變成了遙遙無期的終點,至少她還看不見那天的日期;她的周圍依然刮著腥風血雨,她的周圍依然盤旋著不順心,就算許了那樣的願望也只是更加的空虛,但她卻明白,不管事什麼願望,那個願望永遠也不會留給自己,她只能不斷的祈禱,在她還有勇氣許願的時候。
『愛情』對她來說已經成為漸漸絕望的名詞。
一開始,他們也曾經說過要再一起不畏任何風雨,他們也曾說過在一起直到地久天長,如今那些誓約不過只是對她的束縛,不管她在怎麼死守,也不可能有所保留。
一開始,也只是因為一件小小的事情吵嘴而不順心,接著漸行漸遠,再來形同陌路,以人性打個比方,就像一塊美麗的玉有了裂痕,他便使勁的將它摔的粉碎,也如同還沒癒合的傷痕上面結的痂,底下的傷口還沒癒合,你卻狠狠的將它撕開。
然而那是出自於本能的動作,目的是什麼從來就沒有人能夠解答。
感情也是如此的,友情、愛情,一但出現了裂痕便會拋棄以往所有美好的回憶,接著出現坑洞,斷裂成鴻溝,她有時候不僅這麼哀嘆著,作為人類為何會如此的痛苦──『也許,是因為能理解的事物比任何生物都還要來的多吧?』只因為生為人類,所以必須背負的比任何東西都還要來的沉重還要來的多。身為人類所以衍生出來的痛苦,能夠到達怎樣的地步?只用一句傷心欲絕是無法形容的吧?
*
從他鼻頭傳來了檜木香,在他的內心裡有著黑色的暗潮,他不斷的嘆息著、嘆息著、嘆息著,為了他的罪惡,為了他的業障,為了他的愛情,在摸不著的心底掙扎,瘋狂的拉扯套牢在自己手上的命運。
然而,命運也好,罪惡也罷,遠方的愛戀已碎成了千萬片是他造成的,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將那些碎片拼湊成原來完好無缺的模樣,為此苦惱著,就算拼湊成原來的模樣,那上面的裂痕又該如何消去?他只想到了時光倒流這個方法,如此空虛無能的悲哀想像。
──如果什麼都不能做,那就向神明乞求吧?
她的笑臉十年之間不斷的迴盪,摸索在口袋裡躺的不安穩的護符,一頭寫著幸福,一頭寫著鈴虫寺,那麼又是有多久了呢?不曾在回到日本去,十年前的那一天他合著掌,其實什麼願望也沒有說,只是傻愣的看著她閉上的雙眼,認真的表情靜靜的。
也許當初應該許些什麼願望才對,手中的幸福他緊緊握著,不是無法許願,而是已經沒有勇氣許下任何的願望了。
嘆氣,這幾年他又嘆了幾次?十年之間他又淌了血幾次,在他嚴厲的要她離開的時候,她哭喪著臉,他的心也在嘆著氣,當山本武問著『你後悔嗎?』的時候,他卻無法坦承的回答『是阿。』就連十年前許下的承諾,也已經成了謊言,他無法實現、他無法實踐,他親手毀滅了那些誓約。
──可是她還愛你阿,獄寺。
──我知道,只是我總有一天都會在此處死去的。
我真的是差勁的男人阿,就連自己也這樣想著。
所以我問你,差勁的男人阿,既然懷有滿心的愧疚,為何不釋懷?他自嘲的表情,嘲笑著自己的愚蠢固執,嘲笑自己所做過的事。
「我還沒有想通。」十代首領托腮,連他也困惑,就連他都有勇氣緊緊握牢對京子的誓言了,為什麼他卻不能?他心裡的獄寺,應該是更有勇氣的人吧?
「那你就忍心看她那麼痛苦嗎?」他忽然變成了啞巴,震驚的雙眼看著眼前的男人,皺著眉頭低頭看自己發亮的皮鞋。
對不起阿,千言萬語,在嘴裡快要吐出來的時候又吞了回去,電話撥了,在快接通的時候又掛掉,記得前年聖誕節,電話不小心接通了,他沒有出聲音,電話彼方詢問了好幾次有誰在那裡嗎?他顫抖的雙手,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懦弱,接著她也安靜下來,緩緩的從嘴裡說出『隼人……。』這個名字,那時他趕緊掛掉電話,眼匡紅的讓潤濕的東西入侵。
她的那一聲隼人,是夾雜了多少思緒?是夾雜了多少戀曲,她沒變,她還是始終如一,從那天開始,他才明白,她一直都在等他,她死守著自己對她的承諾,設法自己消化那些痛楚。
──他愛上的人,是崇高的人,願意一直等待下去的堅強女人,反觀他自己,卻是這樣膽怯懦弱。
*
悄悄的推開琴室的門,亮面油漆裡到硬著軟弱的自己,他假裝沒看見走到了房裡正中央的鋼琴,房內已經佈滿了塵螨,這裡除了他沒有人會來,他寵溺的用黃色的鋼琴布為它抖掉身上的塵埃。
在她離去的這段時間裡,他不曾有勇氣踏入此處,這裡就像他們的秘密場所,整間房間被白色覆蓋,除了三張簡樸的落地窗以外,他們以前常在這裡偷偷渡過空閒的時間,有時候只是一會兒,有時候會呆到落地窗不再有光照近來的時候,他有些出乎意料,原來自己並不排斥回想以往度過的戀情,甚至感到懷念,卻不至於讓自己感到痛苦,他翻開琴弦上的琴蓋,裡面散落著她寫給他的信,他只是因為害怕遲遲沒有拆開。
架好琴蓋,他也沒有將琴弦上的信封清除,不知道琴線上覆蓋著東西談出來會是什麼聲調?也許是琴弦振動信箋發出來的啪茲啪茲聲,然後還有音調不準的DO。
將手倚靠在琴蓋上,撫摸著好久以前她在此處刻下的刻痕,抿緊了嘴。
──『我希望有一把鑰匙,打開你深鎖的眉頭。』
雖然已經經過了許多時間,但是莫札特的安魂曲始終在他腦海裡飄盪,是因為喜歡那樣的旋律,亦又是自己所楚的情境,讓那樂譜深深地烙印再腦海裡,他試圖打開琴蓋,卻赫然發現琴蓋已經上了鎖,而鑰匙──卻在她手上,於是他只能淡淡的哼著熟記的曲調,反覆著記憶在身處的畫面。
*
忽然她也抬頭,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音樂聲,有股淡淡哀愁卻又充滿了讓人沉溺的撫慰,但她卻不知道她最喜歡的那首曲子,是讓亡者平息的樂曲。
TBC.
02
固然他內心有著延綿不絕的悔恨與落寞,但事實卻無法改變,他只能欺騙自己,她也許已經有了新的歸屬,並且紮了穩固的根。
*
她才放下電話,在他與她決裂的時候她就已經挑明跟擔心她的人說『這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失戀罷了。』就像小春跟阿綱先生一樣,就算沒有在一起,也還是能當朋友的,反正已經經歷過失落,在跌落個幾次也無所謂,她只是反覆的這樣說服著自己。
但是她明白的知道,假如有轉圜的餘地,她會毫不猶豫的伸手捉住她想要擁有的東西。
是我想念你,還是我已經沒有人可以想念……。
其實小春已經有點記不清獄寺那時候露出害臊笑容的臉孔了。
在腦中盤旋的,只是他除了笑容與溫柔以外剩下的面孔,其實她ㄧ直ㄧ直都想要追隨著他寬大的身影,既使忘記了他的面容,就算對自己的感情產生了疑惑,但是只要再見上ㄧ面,她就能明白自己現在對他的感受,她深信。
──我願,在真正的愛情消失之前見上他一面。
現在的她有些害怕,也許是被傷害過的關係吧?也或許只是自己的錯覺吧?明明是那樣的愛著一個人,但是現在,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是她收的太快,還是她學會了真正的成熟呢。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使勁的不去在意。
但是月下老人牽起的紅線,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解開的……。
而她不斷的在思考,在很久很久以後,重新再喜歡上一個人的機率有多大?要是在她對他的愛完全消失之後,她對他來說會是什麼?舊情人?或只是獄寺隼人而已?
對他來說,她一直都是他深愛的人,只是在好久好久以前,不得不屈服在自己心中不安底下放下的女人,其實還是很愛她的,ㄧ直都是。
冬天是個奇幻的季節,不像秋天陰晴不定,不像春天持有包容性,不像夏天熾熱激烈,冬天是非常典雅的季節;昨夜落下的白雪,在城市裡覆蓋了ㄧ層乾淨的白色,在日出的光與雪交疊的時候那男人正踩在日本的土地上,感覺的出來十代首領心機的幫他安排了一個能夠偷懶的任務。
而那偷懶的時間他已經擺明了說,獄寺你想怎樣都行,太早回來會有天譴就是。
他還記得,他們分手的那天她沒有哭,她用強烈的眼神看著他一直一直,他問她為什麼?她說,她很害怕就這樣忘記他的臉──因為小春沒把握能一直記得隼人的長相。
那時候他的手顫抖著,不可以抱她,不可以抱她,如果擁抱了,那先前的堅持就什麼也不剩了,其實他很驚訝,三浦春居然有那樣熾熱的眼神,幾乎讓他退縮的燥熱,只要一被掃視,他就渾身顫抖,被心理的某個情緒侵蝕殆盡,但那不是恐懼。
很久很久以前,他記下她家的路,也是最熟的路段,他從來不會刻意去熟記某些路途,除了這條路以外,他希望他永遠也不要忘記,他慢慢的向前走,留意身邊席捲而來的回憶,兩人在那個路段發生過的點滴。
被狗追、互相吵嘴、哭、安慰、牽手、告白、擁抱、吻,全都在這條路上發生,走著走著連他也笑了,那時後他們多青澀?那是有些眷戀過往的神情,而走上這條路只是被思念逼迫而已,當他一踏上日本這塊土地的時候,回憶就不斷的向他衝擊。
心裡有些這麼想吧?希望能碰上她一面,既使是擦身而過也好,他想看著她現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是我想念你,還是我已經沒有人可以想念……。
我想念妳,因為已經沒有人能讓我思念。
──我願,在真正的愛情消失之前見上他一面。
──我願,在真正的愛情消失之前見上她一面。
「我要問她,你還愛我嗎?」她家的門牌,反射橘紅色的光在臉上,他紅通通的臉,凝視著遠方,他現在好想許願,握緊口袋裡的護身符,其實他是這麼認為的,口袋裡的這個東西,會讓他們兩人產生聯繫,對嗎?
就像十年前十代首領與首領夫人牽起的手一樣。
現在才找到鑰匙,打開記憶深處的那扇木門,然後他找到了一些東西,藏在心理好久好久,深深鎖緊的眉,深深愛著的人。
抱著一絲期待的心前往了最初祈願的場所。
印象深刻的是寺廟門口高掛的檜木上刻著的名字──鈴虫寺。
──那年夏天,男孩沒用的腦袋,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或許他抱著一點期待,就像那時候走在那條路上一樣,他必須承認,他期待在那個地方遇見她,但他知道,世界並不那真的麼小,除非有什麼東西正連繫著彼此,否則他們不會再相遇。
然而對於那個聯繫的東西,他感到沒有自信,他們不是真的有什麼牽連在一起。
其實有的,就在你的小指上。
婉延的石梯,他開始步入熟悉的回憶,前面的十代首領與首領夫人手牽著手,走在他們前頭,他與她跟隨在後,更後面的是棒球笨蛋與其他人,前面的他們牽著手,前面的他們,相依謂著。
*
她拾起他與她的相片落在下雨的泥濘中,撐著黃色的雨傘,雨就那樣規律的拍打在傘上慢慢的滑落至地上的窟窿,窟窿,窟窿到硬著她的身影,她矗立在馬路的中央,淋溼的衣角滴下水滴,在地上不斷的畫著一個又一個圓圈。
「這場雨什麼時候會停呢──。」
女孩踩著宛延的石梯越過長滿青苔的水溝,她回想起了那酸甜的回憶,既矛盾,又青澀的愛情,但也許那不是愛情吧?對澤田綱吉的情感,這些年來她不斷的一次又一次的審視著,對於澤田綱吉的感情與對於獄寺隼人的感情,這兩者之間的些微差距是什麼。
──我們之間還殘留著什麼?
──恩,我們之間還殘留著對過去的眷戀。
她並沒有期待什麼,也沒有會發生什麼事的預感,只是依循平常的習慣在每個月的這個時間來到這個地方,為他們不斷的祈禱。
然而他無意識的出現在雨的彼端,她顫抖的傘,她顫抖的嘴唇,還有,顫抖的心。
一開始,還洋裝冷靜的說著『你怎麼在這裡?』而他閉上眼,緊皺眉頭,指了自己的眉心『為我解開,深鎖的眉。』就如同她發酸的心臟,眼眶也熱了。
「我只是想說對不起,蠢女人。」
「你為什麼要道歉?隼人你沒有錯。」
對不起。
我想了很多,關於過去跟未來。
他凝視著她,非常認真而且熾熱的神情。
──我現在很幸福,因為這些分開的日子,在見面的時候,我才確定了,跟隼人在一起是生命裏面必定的路。
現在的她不同了,那是一個比以往還要更成熟的三浦春,比起以往的感性更添增了一些知性美,相較於幼稚的自己,成熟的她看起來好耀眼,也好遠,好遠好遠。
我還有資格跟妳在一起嗎?
她回握住他的手,攤開他的掌,他的手長許多硬皮,比起以往的還要粗操,她流露出來的眼神很迷惘,隨著她的思緒飄蕩到某個地方,收起他的手握著她似乎比以往還要小的雙手,雨中,兩人親吻著彼此,她並沒有躲開,而那意味著什麼,眷戀,亦或者愛情。
她只在那個吻中嘗到了許多悔恨與無止盡的思念,而他並不確定那樣做是不是對的選擇,他捂著嘴,驚覺不明白自己得行為是否正確,她又感覺到了什麼?感覺到了,小指牽上的紅線,輕柔的擁抱那男人的側身,才不爭氣的留下了滾燙的淚。
忍了好多年的淚水,沾濕在他的襯衫上,你不能離開了,他抱著她,再也不會放手了──。
──我願,我能擁有任誰也切不斷的紅線,繫在她手上直到永遠。
印象深刻的是寺廟門口高掛的檜木上刻著的名字──鈴虫寺。
──那年夏天,男孩沒用的腦袋,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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