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7日 星期四

《LILAC.0.1.2.3.4》REBORN-子世代架空

  子世代架空,要先說一下這裡的設定,寫的是另一個世界的恭平
  算是子世代番外吧?會客室回覆現在開始緩慢,學業適應期,發文緩慢+1重大事情考慮中。
  
  
  
  
  
  
  他從甜美的夢境中清醒。
  環繞著四周卻沒有絲毫改變,二十歲的雲雀恭平看著抽屜裡有些泛黃的信紙,那是她的字跡。
  是的,一切還是沒有改變,昨天才去看過她的,他記的很清楚,卻與夢中的悸動混淆了起來。
  
  ──除了這個世界以外,也許還有另一個世界存再著一模一樣的自己,你是否曾經想過。
  
  

  *
  
  
  怎麼會是這樣的名字?有股淡淡的哀愁與哀傷。
  她有一些自然捲及腰的髮絲。那天,雲雀恭平很快的在腦海裡完成了ㄧ張素寫。
  
  
  吵雜的展覽場在壯觀的作品下圍繞著,柔情似水的油畫畫著紫丁香的系列作品,氣勢磅礡,那是兩人的連展,象徵初始與之後的未來,畢業之後要走的路,畢業之後想成為的人,閃光燈在兩人面前閃爍著,黑髮的男人出乎意料的乖乖的站住了腳,沒有打壞一盞一盞閃著燈光的機器,身旁的女孩但金色的頭髮在那樣的狀態下閃閃發光,天空色的眼睛倒映著他的側臉,心裡也覺得滿足。
  
  
  還記得,那天見面的時候也是在畫展上相遇的。
  他也勾起若隱若現的微笑。
  
  
  
  12. LILAC丁香花。
  
  
  
  那天,是他們第一次的相遇。
  他注視著展覽場擺在自己作品旁的某幅作品,畫面簡單具有美感,筆簇輕鬆不失高雅,顏色古典而不沉悶,畫的丁香花盛開的時候──。
  
  那是一場油畫聯展,說來可笑,雲雀恭平那張油畫畫做其事是拍攝作品遇到瓶頸,為了紓壓才畫的油畫,卻被策展的老師邀請過來參展,除了本科系,當然也有很多像恭平這樣外科系的學生受邀參展,昌浩的畫作也是一個例子。
  
  而今天是聯展的開幕式,也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己的作品被懸吊起來的模樣,前陣子期中評比,他也打從心底不關心這場展覽展出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堆積成高塔的作業就足夠讓他煩心,只是某天在外頭看著雲突然興起就畫了那幅畫──藝術類門的學生,假如主修的科目不同根本就不會互相見面,只能透過各個科系辦的聯展免強的做小幅度的交流。
  
  
  眼前說話滔滔不絕的昌平,只要有人問起恭平的畫作他就會情不自禁的抖出他的身家調查,恭平板著臉臉色沒有很好看,他其實厭惡急了這種開幕茶會,要不是昌平硬說著想來他也不會以展出者的身分在這裡浪費時間。
  
  忽然很希望昌浩也在這個地方,至少他不會像昌平一樣ㄧ興奮就像個脫韁的野馬,人見人愛的雙胞胎,在某種情況下很容易把他給惹火。
  
  
  他討厭這種場合,不管是擁擠的人潮或是其他的瑣碎雜事,甚至被迫與人交談,最後只好放任昌平胡鬧的炫耀自己縮到人煙稀少的牆角,在餐桌上拿了杯紅酒帶著青筋在一旁看著人來人往的會場。
  
  看來水洩不通的人潮,不知不覺就已經無法順利移動,環顧四周想為自己尋找一線生機視線卻停在一個女孩身上,她站在他的作品前面,像是要把他的畫吸進去的眼神仔細的凝視每一個角落,差點就要撲上去了的手勢,身高不高目測只到他肩膀,及腰的溫暖金髮淡色的雙瞳,吸引著他的目光。
  
  摸索口袋裡的東西最後抽出一張折成整齊四方型的紙張,用手沾酒小心翼翼的在紙張上描繪著她的輪廓,只用了一些線條、一些塊面、一些暗色調,紅酒為附著物紙為底板的簡略速寫。
  
  
  這是童話故事的開端,那張簡易的速寫為此劃下起頭,那一晚,在四人住的宿舍掀起了軒然大波,只為了那張簡略的紙張。
  
  
  *
  
  
  「你說的是本倉末春阿。」那是她的名字,他是系上有名的新生,主修油畫的女孩,伴隨刺鼻的松節油,一邊將那股刺鼻的味道混入亞麻仁油調和,在調色盤上沾了些顏料,塗在打好底的畫布上。
  
  在他正後方的恭平沒有反應,將電腦裡的相片一張一張的構成,托腮的臉、打開的窗戶、堆在一角的畫布、放置在一旁的用具,接著默默無聲只剩下宿舍破舊的冷氣嗚呀嗚呀的吹著。
  
  最後他也終於眨了眨疲憊的雙眼,關掉身旁另人討厭的機器,春人斜眼瞧了下沒有說什麼,他唯有搬出自己的畫架在狹窄的房間裡加深了那難聞的臭氣,一望無際的天空他總是著迷著,畫的也都是藍天,各式各樣的天空,但今天不知怎麼的,畫出的腦中浮現的身影,留下背後的春人宅異的眼光。
  
  ──他印象中的恭平,是不畫人相打發時間的。
  
  「看什麼,擔心你的作業吧。」
  「呃、」
  
  小小的寒暄幾句春人又馬上將自己拉回自己的20F靜物畫裡,後天就要評圖了,然而他卻只上了底色與基本的塊面。
  
  「昌浩今天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但是今天是他跟著教授去教書當助教的日子,老實說對於昌浩主修的美術史一科,恭平其實興趣缺缺,相信宿舍的其他人也這麼認為,但跟昌浩一起吃飯的日子裡,他卻總能把美術史說的很有趣。
  
  也許是常說的關係吧?多虧了他,大家的美術史也不至於太差,這項技能在教授說要做報告的時候非常有用,他們總是能將各個時期的藝術報告的流利。
  
  「對了,我想起來了,昌浩今天好像是跟著教授一起到一年級的班上去做演講的樣子?」
  「是嗎?」他淡淡了回應,繼續擺動著手中的畫筆,難聞的味道充滿整個房間,他想,昌浩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抗議吧?畢竟松節油的味道聞久了對身體很糟糕,這就是早期藝術家壽命都不長的原因嗎?有時候這點的確讓他懷疑。
  
  「這次學校辦的藝術節恭平你想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這是他一貫的說詞,然而卻沒有人真正知道他到底在幹些什麼,在人多的場合裡,雲雀恭平總是會突然消失無蹤,至於春人,按照慣例的話,會在學校的樂隊呆上一陣子。
  
  
  
  夏季的展覽,是踩入三年級的第一步,在藝術節開始之前,他們必須佈置好展覽場,當然擺上去的作品都是審核通過的作品,如果通過第一次審核的話就能快樂的參加藝術節,假如沒通過的話很遺憾,整個藝術週他都必須在水深火熱中度過,當然那樣的事情不會在他們之間發生,噢,或許曾經差一點有過,因為昌平睡過頭錯過了評審時間。
  
  那些作品擺放在各個科系樓下的展覽廳,在作品展出的期間各個科系的展覽廳都會湧入滿滿的人潮,除了提交論文的美術史這個科系以外,想必──只有昌浩這種歷史狂熱的人會去看乏味又無趣的展覽吧?
  
  也許是主修美術史的學生們發現了自己的展覽廳都沒什麼人觀看,在最近也開始展覽了小幅度的畫作,這樣的決定的確讓人潮比以往多了一些,但仍然比不上其他科系的人潮。
  
  不過,在這段繁忙的期間裡,恭平卻不需要幫忙系上做任何一件事情,好比說搬運展覽的作品,好比說架起系館前的涼棚,那麼發傳單就更不用說了,該說是在本科系裡沒有任何人趕上前跟他攀談,所以一切雜物也不需要他來承擔,但是假如有人拜託他做些什麼,他還是會很認命的將那件事作到完美,前提是必須要有跟他交談的勇氣。
  
  
  
  
  
                    TBC.

  如果說冬天是寒冷的且憂鬱的心靜,那夏天就是噪熱且浮動的季節,而雲雀恭平最討厭的就是夏天,他恨夏天的汗水,他恨夏天的蟬鳴,他甚至討厭夏天的吵鬧聲,唯一喜歡的就只有耀眼的太陽照著天空反射出來的顏色。
  
  從那天之後,他在也沒有在碰過那女孩,即使他曾設法藉機去找昌平,只是想要一些運氣,一些巧合,與遇見,他手中握著相機,隨意的捕捉著光影,他緩步捕捉著天空,捕捉散落的世界,然後他停下腳步。
  
  
  ──是她,拾起掉落的顏料與用具。
  ──該上前嗎?
  他並沒有閃過那句話,只是拿起相機聚了焦對她按下快門──只要是在他眼前的,皆是他世界的一部分。
  
  
  然後他退開,並沒有回頭,只是皺著眉頭心理撲通撲通。
  只是他越是疑惑,為何他要回開他的不伐,閃避他期待已久的遇見。
  
  
  而她看見了他的背影,有一點慵懶的緩慢的,她想向前,想詢問他是否那張照片的作者就是他,只是看著看著,手裡捏著掉落的畫具,女孩垂下眼簾,將畫箱蓋上,收拾起自己也掉落的某樣東西,緩步往系館走去。
  
  搖搖晃晃,天氣熱的她腦子裡皆是他的背影。
  昏昏沉沉,只是刺眼的望著螢幕裡她的身影。
  
  
  *
  
  
  揮灑畫筆,100F的畫讓他滿身大汗,金色的他絲毫不費力的將顏色圖滿整個畫面,邊凝視著邊默唸著文藝復興時期幾個大畫家的名字,明天要考美術史,昌浩說那地方教授一定會考,他是小老師,更是內奸來著,也許教授八成覺得他們科系不同無所謂,但是教授你別忘了他們可是雙胞胎阿~。
  
  感覺到急促的聲音,他回頭看了看,另一位金色的她氣喘呼呼卻帶著滿足的表情。
  
  「發生了什麼好事嗎?一臉滿足的樣子。」
  她越過他的臉,停留在他的畫布上「好大的一張畫呢,昌平學長,是爲了美術節嗎?」
  「嘿嘿,是阿──雖然不知道來不來的急,末春呢,這次主題是什麼?」
  見她皺了皺眉,看來似乎有些困頓「只是買了畫布堆在教授那,實際的主題……。」
  她走到他身邊蹲下,與坐在地上的他齊高,他染上蝴蝶身上的螢光藍色在畫布上,側臉看著她凝視的樣子,腦子裡突然出現了恭平的臉,連接起了那天晚上他畫的人像──
  
  
  ──在斜陽的光散落在教室的她的臉上,顯的美不勝收,而他明白的事是眼前另人悸動的畫面,閃爍的源頭是眼前的人兒。
  
  
  *
  
  
  而上課的鐘響已經響起,那時天色已昏黃,安排到的指導時間是黃昏的4點鐘。
  
  他整理著今天蒐集的素材,為了幾個籌畫已久的各展增加最後幾張作品,雲雀恭平──還沒辦過展覽名字就已經響遍整個校園,原因是他的脾氣有那麼一點差,也或許是照片極為出色──但相信我照片出色只是附帶的。
  
  展覽為了一個義賣活動,教授指名,他答應的勉為其難,之後便隨意的取材,他沒有設定主題,沒有設定目標,只是慢慢的晃晃,看看天空,玩玩路邊的貓窩。
  
  我說,聽起來怎麼像在混日子呢。
  「這是海報嗎?做的真是漂亮。」
  「作好玩的。」
  「那展覽的東西做的如何?」
  「還沒開始。」碰,命中率百分之百的擊殺,教授倒地,也就是說今天無打鐘自動放假,好吧,也許他就是在混日子──但其實他的進度已完成百分之80。
  「今年的工作室申請還是我們這些人就當教授批准了。」拿起桌上的章蓋下,地上是昏厥的教授,似乎連續兩年,在工作室要續借的時刻每每都會上演這樣的劇場,或是咬殺,或是語言擊斃,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結果的效用是一樣就好,那就是──教授的印章保證印在申請工作室的單子上。
  「那麼我告辭了。」或是說自動放假了,但是他的確有到課……。
  
  大約夏天的5點左右太陽開始準備休眠的光影,是他最喜歡的,抽起黑色側背包裡的素描本,開始速寫散落的景象,那5分鐘就改變的影子,是時間流動的痕跡,拾起掉落的光影在畫紙上,是他存在過的痕跡。
  
  人死後最想留下的是什麼?是財富、是名聲、還是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亦是自己死後還有人惦記著自己。
  
  
  收起灑落的視線,收起紀錄的時間,他邁開步伐,卻被背後的聲音叫住。
  「恭───平!」金色的少年飛撲在他身上,手上還殘留未乾透的顏料。
  「澤田昌平,滾。」
  「阿嗚……人家今天被教授折磨的好慘你居然這樣。」黑色的他渾然不在意,只盯著他黑色的外套上的顏料瞧,這絕對是油畫顏料,這顏料就像是鱉,一咬住你的衣服,就永遠洗不掉,不管你多努力的洗,多努力的搓,多努力的放入許許多多的去漬型洗衣粉。
  
  他曾經荒唐的想過拿松節油把上面那抹顏色洗掉,還沒洗掉衣服先被腐蝕了,從那之後,他最痛恨的,莫過於,有人拿沾滿油畫顏料的手或是身體或任何一個地方撫摸或擦拭或處碰自己任何一個地方。
  
  「澤田昌平,咬殺。」抽起書包內攜帶的拐子,狠狠的砸了眼前少年的右臉頰「咕嗚」澤田昌平,生命直歸零,不支倒地。
  「昌、昌平學長。」在那人倒下的瞬間才發現,他背後還藏著一個驚慌失措的人兒。
  「我──沒事。」只是臉,好痛,腫起來了以手的觸感來判別的話,大概5公分左右,她拿著手帕擦拭他臉上的擦傷,邊問著還好嗎?黑色的他冷亨,沒有招呼,沒有停留只有轉身離開,金色的少年宅異黑色的他從來沒有那樣過。
  
  
  於是乎──
  「對不起!恭平!!請你原諒我!!」他雙手合十,膝蓋微彎總身高不敢超過電腦桌前的恭平,他斜眼看著「我沒有生氣。」是這麼回答的。
  
  真的嗎?
  恩。
  
  「真是太好了,我以為你生我的氣呢。」我說,小昌平,你真的相信他那付咬牙切齒說沒有生氣的臉心裡真的風平浪靜嗎?
  「恭平我跟你說,後來我跟末春去吃晚餐,恭、恭平你怎麼了?你真的沒有生氣嗎?」
  「沒‧有。」碰,甩門離開。
  
  他生氣了。
  現在昌平可以完完全全的肯定他生氣了。
  
  「喂,你到底做了什麼。」倚著椅被,春人事不關己的看的津津有味,難得看到雲雀恭平的反應這麼大,他當然好奇,收拾桌上的美術史轉投的是淚眼汪汪的昌平回答著「我什麼也沒做。」
  
  只是跟末春出去吃頓飯而已。
  痛,連春人也打我。
  因為昌平很笨。
  
  什麼也沒做的後面那句話就是他做的最大的錯事。
  即使沒有講明白,即使不表態,即使他的作息依然,即使他就像以前的恭平一樣,也無法隱瞞他最近作品走向的改變,以前的他作品上絕對不會有人物,而人物的形象也總是接近那個少女──這不就是思春嗎?
  
  春人──我到底做了什麼。
  唉。
  
       
  
                                                               TBC.

 
  而他正蹲在門邊,恩,蹲在門邊,恩,穿著睡褲,恩花色是星星,上身是黑色的無袖汗衫,想走也不是,想進去拿褲子也不是,畢竟剛剛發了那麼大個脾氣,而且在他睡覺前,又剛好穿了馬麻買給他不得不穿的褲子。
  
  這一刻,他真想挖坑跳進去。
  雙手交疊在膝蓋上,把頭給埋進去,然後大嘆了一口氣,為什麼不把衣服穿上在甩門走開,偏偏今天的睡衣跟他的形象非常的不符合。
  
  「請問──。」
  「我現在不想回答任何問題。」
  「請問我親愛的恭平在外面做什麼呢?」
  「誰準你──澤田昌浩。」眼前那人笑了笑,看看他的睡褲,又看看他的臉,唉優真是臭到不行「我記得你從來不把睡衣穿來外面的呀。」尤其是這件,黑色的他咪著眼,嘴角往下垮。
  
  我只是出來透氣。
  是嗎?那我就不幫你拿褲子囉。
  等等──
  
  結果還是讓他拿了褲子。
  「恭平,你的衣櫃是怎麼回事,西裝、襯衫、西裝、襯衫、西裝、襯衫,我好不容一才看到一件牛仔褲。」他忽略他的疑問聳聳肩。
  
  在廁所換好褲子,兩人便在學校的酒吧小酌,黑色的他不喝酒,只是向吧台借了些東西調了環遊世界給昌浩,算是給回報他拿褲子的報答;曾經他對酒的香氣很感興趣,所以稍微鑽研了一些調酒的知識,因為母親喜歡,他便去考了調酒師的執照。
  
  「恭平,你怎麼不申請這邊的工讀?一定迷死人的。」
  「閉嘴。」
  「是是…。」
  
  他端了一盃清水給自己,鑿了一個球體的冰塊在裡邊,昌浩看的津津有味,最終他遞了漸層的世界給昌浩,他溫柔的個性,卻喜歡烈酒,而恭平調的則是極品,黑色的他離開巴台坐到他身邊,他沒換下黑色的無袖背心,其實是因為昌浩的惡趣味,在他記憶裡恭平外出的一裝除了襯衫還是襯衫,就如同他的衣櫃,他曾經懷疑他是否真的沒有其他比較休閒的衣服?事實證明──沒錯。
  
  貼身的襯出他姣好的身材,兩人的組合引起許多視線的逗留,尤其對雲雀恭平這深打扮感興趣。
  但若是他們看見的是莫約半小時前的他,他在學校的名聲威望肯定全數歸零。
  
  「說吧,怎麼拉。」
  「我續借了工作室,核准了。」
  「我知道──教授一定昏過去了對吧。」他玩弄著環遊世界的杯緣「然後呢?」他說。
  「今天的夕陽很漂亮。」金色的他點頭。
  
  所以你是怎麼了──
  什麼都沒有。
  恭平,你知道坐在你旁邊的是昌浩而不是昌平對吧?
  嘖。
  一附我什麼都知道喔,的笑容。
  
  他沾了他眼前的冰水,抵著下巴沉思了一會,才緩緩道──
  
  ──一個生活規律的人突然改變到底是不是好事。
  改變從你嘴裡說出來感覺很奇怪,但是一成不變的生活,難道不會很無聊嗎?
  
  不好意思,他就是喜歡一成不變的生活,因為這麼想,改變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怪異,但是他已經察覺到了,他與以往的路徑不同,有什麼在一點一點的轉變。
  
  夜深,酒吧裡的夜貓子也漸漸多了起來,他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聲,大部分出聲的是永遠喝不醉的他,艷紅漸層橙黃色的環遊世界,是入夜安靜的陪伴。
  
  
  *
  
  
  抹散臉上紅色的血腥,有著傷痕的拐子在他手上握著,看看天空四散的雲朵排程鱗片的形狀,閉眼卻盡是滿身血腥,如果說──除了現在自己所存的世界以外,還有另一個世界該有多好?那他將會牽起她的小手,遊蕩或漫步在此時這片美麗的天空之下。
  
  他低頭看了看她,想著許多關於她的事,在她面前放了一朵花束,想著他們的過往,她的小手,她的臉,只是關於她的記憶不在增長,永遠停留在那一刻,她從未長大的那一刻,她太美好,以至於他無法想像更美好的她,她太遠似乎無已無法觸擊,但又好像很近,只要一回想就會出現在他身邊,影子、聲音、氣味。
  
  他說了些關於他最近的事,還有關於他的思念,他擦了擦拐子,但沒有流淚,唯有一昧的說著他好想念好想念妳。
  
  ──請在腦海中賜予他一個笑容,他便能有百萬的馬力。
  世界上最寂寞的莫過於,連挽留也無法做到。
  
  
  *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當一天的開始,聽到這一大串尖叫的時候,事情通常不會太出乎意料,這次尖叫的原因不外乎是,澤田昌平又把美術史考試的時間給睡了過去,黑色的他從床上看著他,剛從被窩爬起來看著他,頭髮還有些散亂,他摸了摸額發現已經過了他平時的起床時間,房間只剩下春人在書桌前與未關機的電腦,想必是做到深夜。
  
  他總是喜歡一鼓做氣的把該做的事情做完,卻常常在早上起床的時候發現他黑著眼圈或是頭髮散亂或是在書桌前趴睡,黑色的他緩慢的起身,換上外出的衣服緩慢帶上門,至於昌浩,部館前一天他在做什麼,多晩睡或是喝了多烈的酒,他總是寢室裡第一個起床然後輕帶上門的人。
  
  今天是陰天,地板的光影沒有艷陽獵豔,他決定今天過個悠閒的一天,緩慢的打了一個哈欠,緩步走向學校中央的鐘樓,那是最高的地方也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只是看似嫻靜,沒有人煙的地方,今日出現了訪客,而那人正攀爬那危險的樓梯到達一半的地方,何謂危險?到了頂曾,其實還不是最頂部,頂曾是個小涼亭,涼亭外部有個直立的樓梯,你得跨過防止人掉落的欄杆才得以攀爬,而這中塔幾乎有二十幾層樓高。
  
  而那是一襲白色的連身洋裝,頂樓的風吹散她的頭髮飛揚,沒有陽光的襯托肌膚也顯的晶瑩透亮,他控制自己拿起相機的慾望,因為上面的人兒正搖搖欲墜。
  
  他走向前想看著到底是誰有這樣的膽量,只有探出頭看見一襲金色法絲,彷彿時間剎那停止,這時候才看見她身後還背著油畫的箱子,箱上還綁著50號的畫布──她知道那有多重嗎?背著畫布也難怪會一附搖搖欲墜的樣子。
  
  「喂,這樣很危險。」
  「阿阿!等、等等不可以往上看。」見他出聲她便驚慌失措的單手掐著自己的洋裝,那更使的她的處境逼近危險,黑色的他有些惱怒,就不能抓好嗎?
  「白色的,我什麼都看到了,還不抓好。」
  「阿阿阿。」
  
  唉。
  怎麼跟他家老媽一樣固執。
  
  「要背那種尺寸畫布上去是不可能的,下來吧。」
  「可是…。」
  「給我下來,本倉末春。」
  「可是…可是我下、下不去了。」
  「……。」
  
  把畫布的繩子解開,我會接住。
  她看了看他,手還跩著自己的群擺,抿了抿嘴解開了身上的結,而他靈巧的接住,頓時風的阻力減少,她才緩緩的搖搖晃晃爬了下來,這時才終於確定,剛剛在下頭指揮她的人果然是雲雀恭平,那個把昌平學長打了半成暈的人──是個可怕的傢伙,第一印象是如此的。
  
  她跪坐在他面前彷彿做錯事的孩子,不敢坑聲,他只是津津有味的看著,他沒吭聲,她頭低的更低,只是羞澀又帶著恐懼的低下頭等待他的斥責。
  
  「有這麼可怕嗎。」
  「是。」雖然她小聲的說,但他還是捕捉到了她風中的細語,只是稍稍變好的心情又沉了下去「澤田昌平就不可怕嗎?」
  「昌平學長是個好人呢。」她抬頭燦爛的微笑,那是個好人幾字卻彷彿攻擊城牆的火炮,直直擊中他的大腦。
  
  雲雀恭平雖然不是非常好親近,但好歹也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市民,難道這樣就不算好人?他簡直就有股衝動想從這個地方往下跳,只是掐著眉心長長的嘆氣。
  
  好心情彷彿雨後的彩虹──須臾阿。
  
  於是他起身迅速的躍上往上的樓梯,什麼也沒說只留下她呆愣的看著他的身影隨著樓梯往上直到消失,她是否該起身離開?或是不聽勸告的追隨他的腳步邁向前,儘管她對黑色的她有股莫名的恐懼,卻又在恐懼裡找出一點的悸動。
  
  她抿了抿嘴,再一次往上邁進,而上頭的他即是冷眼,她緩慢的前進,雖然艱難卻不害怕,只是緩慢的回頭看著撞闊的風景,待此時他按下快門,拾起她散落的身影。

TBC.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遠方,他立起腳架,在她身後遠一些的地方,拍著遠處的風景,飛散的髮絲干擾著他的感官神經,不知從何而來的香氣更使他心神不寧,他不斷的對焦,調整光圈的大小,卻始終沒有按下快門,似乎無法用最完美的角度捕捉她身體的弧線。
  
  
  
  於是他放棄,在腳架一邊盤腿坐著。
  
  
  
  「為什麼不把快門按下呢?」她沒有轉頭,只是雙手缳著她的雙腿,盡可能的把臉埋入其中,似乎窺視著那一望無際的風景,但是他明白,他的腦子裡正在繪製一張完美的素描,存在名為記憶的素寫本中。
  「沒有心情。」
  「雲雀學長還真是一個我行我素的人呢。」似乎,不被任何事情束縛住。
  「並不需要遷就一些常理活著。」
  
  
  但是案照常裡是很正常的是呢……。
  妳不知道美術學院是怪胎跟瘋子聚集的地方嗎。
  
  
  語畢,他緩步爬下樓梯,消失在她的視線裡,留下他的相機與腳架,而她正站在他方才站的位子看相機裡的縮圖,那是個完美的角度,與他的光影配置。
  
  
  
  為什麼不按下快門呢──。
  
  
  
  
  LILAC-03.
  
  
  
  
  那正是離他開展的時間兩個星期前,亦是美術節前兩星期,同時更是他把像機跟角架留在塔頂過後三天,滯留在那處的是──一號輕便型相機,雖然是喜歡的,卻不是用的最慣用的一台。
  
  
  才漫步從影印店拿回自己展覽的DM跟海報正緩步晃回自己的系所,留了一些汗,手裡抱著兩箱DM箱子外還差著一捲180X90公分的海報,大約走3百公尺發出一聲『嘖。』的聲音,那時正值日落時,似乎是碰上了教授指導時間,人潮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些,他頭偏著右邊看著前方的路稍,搖搖晃晃,恩,搖搖晃晃的,恩,與前端那人相似,而那人名叫三浦尋,有著和母親一樣姓氏的少年。
  
  
  「三浦尋,你在搞什麼。」
  「恭平。」明明是書畫組的卻用拖車拉了大概一車的油畫布。
  他看看那車油畫,又看看三浦尋的臉「清晨的草皮上,每珠草上都只會有一顆露珠。」
  「但是我還是喜歡,對了,恭平你知道這個是誰的嗎?」
  「……。」他沒看錯,那是一張簡單的素寫,用紅酒跟簡易的白紙作為底板完成的作品──更是第一次遇見她因為她的悸動所畫下的,他也沒看錯,那張笑臉面下帶著的陰險。
  「不‧知‧道。」你沒看錯……他咬牙切齒,不知道是用了何等力氣材擠出的三個字,再他的記憶裡他把他放在櫃子裡的素寫本放的好好的。
  「那就放在我──」
  
  
  你有什麼條件。
  他回報的是個笑容。
  
  
  下次記得要用密碼鎖給他鎖起來,關於這件事雲雀恭平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下次這傢伙一定會用密碼鎖把他鎖起來,密碼不是他老媽的生日就是他自己的生日,這麼簡單的事是大家都知道的。
  
  
  「我下學期會搬到你們宿舍剩下的那個床位,如果有人幫忙就太好了。」他燦笑。
  這種簡單的要求是絕對不會從三浦尋嘴巴裡說出來的,於是他問了最保險的問題「哪一個家。」
  「義大利的那一個──。」
  吭?!
  「在跟我開玩笑嗎。」所以搬個家還要大老遠的飛到義大利去?話說回來這傢伙如果住在義大利是怎麼通勤上學。
  
  
  
  社區的名字叫做義大利。
  ………。
  走路大概要半個小時,開車的是昌平。
  可以拒絕嗎?
  不行──。
  嘖。
  什麼時候這傢伙才可以把披在身上的羊皮給脫了。
  
  
  
  「搬家的時間就定在暑假,多多指教。」
  這是還不得不佩服恭平今天的理智線還真是說不出口的強悍。

  「三浦尋,邀請函。」最後遞給了他展覽的邀請函,心理默默的決定要威脅宿舍裡其他傢伙幫忙暑假的苦勞事──這樣自己才能輕鬆一點。
  
  那麼下次見。
  他點頭回應。
  
  夕陽之下,他看著他帶著一點點怒氣的背影三浦尋滿意的微笑,總是會再日落時略顯的惆悵的心境,也許是因為日落是一天結束的開端。
  想起了他說的話,輕輕的嘆了嘆氣,一枝草上只會有一顆露珠,恭平的草上卻不只有一個露水;只是這麼低喃。
  
  
  *
  
  
  下個學期,多出來的第五個床位,就會填滿,說是這麼說──
  「但是那個床都堆滿了畫布之類東西……。」昌浩微微笑,看著最靠近門的第五個床位。
  「雖然大部分是昌平的。」春人補充。
  
  床上的東西堆的分部非常明瞭,最亂的部分就是昌平的,恭平則是放置了佈展的DM在紙箱裡整齊的靠牆,春人物品在恭平旁邊昌浩的堆在書桌部分,其餘大小不一的便是昌平的,由於都不曾有人要搬進來的緣故,基本上床位已經變成閣樓置物處在堆放雜物。
  
  「阿阿,恭平展覽的布展示什麼時候呢?」
  「這個週末。」
  「需要人手嗎?我那兩天剛好沒事。」昌浩微笑,他沒回應,那便是默許。
  
  作品已經放在展覽廳了嗎?
  恩。
  
  
  *
  
  
  於是她走走晃晃,那是離她拾走她的相機與腳架之後的第四天,發現了公佈欄張貼的新張貼的海報,是相機主人的展覽,而安靜又悠閒的相片,與強烈的風格,就與他的人一樣。
  
  
  常常有人說,作品會像人,也許就是這種感覺吧?
  
  
  抓起他的相機,決定鼓起勇氣,忽略內心的掙扎,與無數的緊張,總是在不得不如何的時候,她才會死到臨頭的硬著頭皮去做,但不知怎麼的,雲雀恭平的形象在她的心裡原本建立的可怕,已經漸漸的崩潰,也許他只是不太愛說話而已。
  
  在工作室看著鏡頭,隨意的看著,這學期申請的工作室,對她來說是大了一些,張貼了許久的工作室夥伴也沒有著落,只有放下手上的相機,拾起畫筆,揮灑著當初在中塔上看到的景象。
  
  
  
  那景象是個少年,是中塔的尖端,而那少年在角架後凝視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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